高分纪录片回归，被拐、被弃养、车祸、整容……这些孩子后来怎样了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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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生第二次，再努力，是为了能够过回到正常生活的轨道。
周一
视野 🌏
全文共3059字，阅读时间8分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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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前推荐过《人生第一次》，你也许还记得那个写诗的留守儿童小锁，他写过这样一首《朋友》。
“人生三部曲”第二部《人生第二次》今年高分回归，讲的是人生的重启之路。
人生在被一个个 “意外”打得措手不及之后，他们被推出人生的轨道，花十几年、二十几年寻找被拐的孩子；用几年时间学会使用轮椅；十多年一直坚持上访；不停地做整容、手术。
要想再次进入人生轨道，需要的恐怕不只是勇气。
强制解救了，孩子抑郁了
在公安部打拐局中，“寻亲”档案有两个文件夹，一个是“找孩子”，另一个是“找父母”。
18年前，人贩子以16000元的价格把4岁的卫卓从湖北蕲春卖到了广东汕头。直到2021年，公安部通过跨年龄人脸识别技术找到卫卓。
见到卫卓的第一面，卫爸横抱起了22岁的大小伙子。吃第一顿团圆饭时，卫妈妈占绪莲一定要喂儿子一口饭。
孩子找回来之后，他们把自家“农家餐馆”改名为““团圆餐馆”。
“当你丢了孩子后，你才知道中国有多大”。
为了能让孩子找到回家的路，占绪莲坚持把这个餐馆开了下来。“这个餐馆，你一定有记忆，我们一直开着。”
还有家人，孩子丢了以后，怕孩子找回来，不敢搬家，旁边早就大运迁了，他们还是坚持住在那片废墟上。
“孩子走丢之后，丈夫就天天喝酒麻醉自己，两人也总是吵架。家都快散了。婆婆说，你们别吵了，我去帮你们找。
“她一边找孩子，一边捡破烂。她说自己这样也可以赚点钱，让孩子爸可以去更远的地方找孩子。
“有一天，在找孩子的时候，婆婆被车撞飞了十几米。一个多月后就去世了。”
占绪莲将这个故事讲了很多遍：“我作为母亲，我没有带好自己的孩子，我自责，这都是我的失职，也是我害死了自己的婆婆”。
卫卓记得自己小时候是坐火车到很远的地方去的，之后从来没有坐过火车。
第二次坐火车，就是这次团聚后的回家之路。
孩子找到了，妈妈再也不想松开手。
团圆之后，还有一些不得不面对的事情，而这些事情很可能会带来二次伤害。
卫卓从小就听人说，他不是父母亲生的，他认为那是玩笑。可是，每次别到这种玩笑，父亲都会大怒。他也慢慢地发现，原来邻居口中的“外省仔”不是开玩笑。
认亲之后，卫卓夹在中间，小心翼翼地安抚着两边的亲人，和养父的谈话让他濒临崩溃。
“像你这样过去，它就是好事，我跟你讲这边是丑事，是一个大丑闻，你懂不懂！”
“乡下人的嘴很毒的，说我帮别人养了那么长时间的孩子”。
父亲的话让卫卓崩溃了。“你说我这样做（去认亲），是不是真的伤害到他们？”
血浓于水，还是养大于生，他在中间感到不断地被撕扯。
占绪莲已经预料到孩子将会面临的难处，她早早就对孩子说过，“以后拿你当闺女养，就当你是嫁过去了，以后多回来看看就行。”
可能也是因为妈妈放手了，打开了心里的结，放过了自己，他们和孩子才能有人生第二次。
认亲之后，卫卓来深圳打工赚钱，他的亲哥哥也在深圳。他晚上还会在地铁口多赚会钱，贴手机膜、修手机。
下图是妈妈来到深圳，在一旁看着孩子干活，满眼的看不够。
也有不少家庭团圆之后，遭受的第二次的伤害。
有的孩子找到了，但是拒绝认亲；有的强制解救了，孩子抑郁了；有的孩子认亲后，“养父母”要赡养费。
还有那个15岁的男孩刘学州，寻亲成功，又被亲生父母“二次遗弃”，于是一个人在三亚海边自杀身亡。
在黑暗里奔跑的孩子
和卫卓不同，梦想之家的孩子很小就知道自己是被“放弃”的。
2011年，中学体育老师柏剑在辽宁鞍山成立了一家马拉松俱乐部，以公益的方式招收困境儿童练习长跑。
这些孩子父母离异或重病、家庭暴力、缺乏照料。他们不是被拐的孩子，有不少是被父母抛弃的孩子。自1996年开始，柏剑先后收养了120多个这样的孩子。
孩子们把俱乐部称为“梦想之家”，把柏剑叫做“老爸”。
柏剑希望孩子能以“体育特长生”的方式考个好大学。在他眼里，体育很公平，只要能吃苦，就能获得回报。
这些孩子在冬天4点半就起床开始训练，每天跑十多公里。
他们不怕苦，他们怕再一次被抛弃，他们怕柏剑老爸离开他们。
这些孩子很敏感。柏剑理解他们，“他们跟其他孩子不一样，他们太缺爱了。”
那一年，妻子快要生了，柏剑得去妻子娘家照顾。他只能把梦想之家的孩子们托付给好友，好友开了一个训练馆，这是彼此分离最久的一次。
柏剑离开之后，孩子们偷偷流泪。
老爸的亲生孩子出生后，和老爸视频通话，孩子们一开始还是打起精神庆祝老爸，可是后来问起老爸什么时候能回来，孩子们的眼泪又下来了。
他们担心 “老爸”有了自己的亲生孩子就不要他们了。
在等待老爸回来的过程中，孩子们给老爸写信，还要画一个破碎的心。
当老爸回来走进教室，在他们身后和他们一起朗读的时候，他们故作镇定，眼睛里的泪水却是管也管不住地流了下来。
他们放心了，他们不是没有要的孩子，他们没有被抛弃，他们还有家。
老爸有了自己的小孩，可还是会和他们一起过年。
在这个大家庭里，柏剑不仅要给孩子爱，还要消除孩子对原生家庭的恨。
自从妈妈“跑了”之后，小金子就一直在做同一个噩梦。
他和妈妈在一个起火的楼里逃跑，想要出去，发现外面一圈火。跑到楼顶，却发现楼底下有很长的钉子。
于是他们跳了下去，就死了。
他恨妈妈扔下了他，他已经5、6年没见到妈妈了，不记得妈妈的样子。可他还会不断地梦到妈妈。当读到“妈妈、母亲”的字眼，他会沉默很久。
柏剑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孩子，心里不要装着恨，恨妈妈的时候，自己心里也会很难受。“也许是你父母性格不和，你不能平白无故把这种恨加在妈妈身上，这不公平。”
可他每次回老家一趟，每次和家里爷爷、老姑通一次电话，他会又一次听到妈妈抛弃他的故事。他唱道：“有妈的孩子像根草，没妈的孩子才像个宝。”
小金子被抛弃时，屁股上的冻伤，老爸需要帮他揉，心理上的伤，老爸也在用一次又一次地化解。
过年的时候，孩子们给老爸发了红包，那是一封封信，一封封来自未来的信。
小金子给老爸写了一封信写道，
“这封信来自2035年的金浩然，今天早上，我四点半起床，看见挂在家中的全家福，眼泪就自己掉下来了。你还好吗，身体健康吗？
“我的儿子说你是个大英雄，让很多人活了下来。
“老爸，我是黑暗里的孩子，谢谢你伸手拉了我一把。”
小金子因为有了梦想之家，有了人生第二次。
在看《人生第二次》的时候，也能够看得出来导演组在小心翼翼地让观众看到、接受片中人物一些没那么正能量的小心思。
可偏偏这些小心思又是最人性、最真实的地方，比如卫卓亲生父母找到后，第一个想法是想让亲生父母帮忙还债。再比如人并不是一残疾，就会变坚强；再比如整容……
《人生第二次》给我们看到的不是新闻的节点，而是事后的过程——坍塌之后的重建。
如果你对新闻背后的人性感兴趣，还可以读读余华的小说《第七天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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韩乐
儿童故事创作者
生活教育实践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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